文|燃次元 馬舒葉
編輯|謝中秀
說好“一起老”的“仙劍”傳出“死亡”消息。
5月14日，有爆料表示，《仙劍奇?zhèn)b傳》（以下簡稱“仙劍”）單機版開發(fā)團隊北京軟星（以下簡稱‘北軟’）的技術團隊遭解散，“仙劍”系列游戲似乎前途未卜。
一時間，悵惋之聲充滿互聯(lián)網(wǎng)，“我們這一代的青春結束了”“太讓我這20多年的老粉寒心了”“不能就這樣沒了”。
但也有用戶表示，早在2007年“仙劍四”發(fā)布后，力主“仙劍”單機制作的工長君張毅君辭職、上海軟星正式宣布解散，“那時‘仙劍’已死”。
資料顯示，《仙劍奇?zhèn)b傳》是由大宇資訊所制作的一款單機游戲，本作是《仙劍奇?zhèn)b傳》系列的第一部作品，主題是“宿命”，于1995年7月發(fā)行。
2005年，以“仙劍”游戲改編的電視劇《仙劍奇?zhèn)b傳》熱映，也使當時的“仙劍三”，以及后續(xù)的“仙劍四”獲得了不少玩家。
比如“仙劍”IP系列游戲的老玩家“Z個好玩”就表示，當年《仙劍奇?zhèn)b傳》熱映，快意江湖的影視角色如御劍乘風的李逍遙、嬌俏可愛的林月如，讓他成為了“仙劍三”的狂熱玩家。
目前，“仙劍”游戲已經(jīng)出到“仙劍七”，軟星科技總經(jīng)理姚壯憲還曾透露計劃推出“仙劍八”。
圖/微博爆料“仙劍”單機團隊解散（左），脈脈軟星員工爆料（右），來源/燃次元截圖
如今伴隨著負責單機游戲開發(fā)的團隊解散，“仙劍”的未來似乎一團迷云。
不過，據(jù)微博用戶GyakutenTrick爆料消息，“仙劍”并非完全自此消失，在北軟技術團隊解散之后，中手游將接替北軟母公司大宇資訊繼續(xù)開發(fā)“仙劍”IP，推出各種手游、OLG、電視劇和周邊。
也有資深游戲制作人告訴燃次元，此前一直被玩家催更的單機版“仙劍八”或將改為手游版推出。
但單機的回合制玩法，曾是最受老玩家喜愛的“仙劍”情懷之一，從單機奔向手游，“仙劍”是否還能一如既往地吸引玩家，答案難說。
2007年，“仙劍四”發(fā)布后，原本負責“仙劍”單機游戲開發(fā)的工長君宣布辭職，隨后上海軟星核心團隊一同出走，另立門戶創(chuàng)建上海燭龍，北京軟星接替“仙劍”單機開發(fā)和運營工作，自此，從單機起家的“仙劍”IP，就開始了單機向網(wǎng)游的轉型之路。
但北軟隨后主導開發(fā)的網(wǎng)游《仙劍Online》讓玩家“無比失望”。不僅畫面質感像“照騙”，而且“逼氪嚴重，傳送一次0.5元，復活一次2元，一個技能30元，死亡不掉裝備還得花48元?！崩贤婕覐埛f表示。
首次轉型，市場并不買賬，于是北軟回到單機，推出了“仙劍五”。
但“換血”的開發(fā)團隊似乎摸不準“仙劍”老玩家們的愛好，“仙劍五”“仙劍六”一直到“仙劍七”，從劇情、人設、畫面與建模、游戲性等方面都招致了玩家的吐槽。
“北軟如果繼續(xù)做回合制，研發(fā)成本低，老玩家基本都會買單，但“仙劍”IP改為以射擊和格斗為主的act玩法，游戲體驗卻并未增強，引發(fā)了大批老玩家棄坑?！睆埛f直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仙劍”系列早已是勉強維系，北軟技術團隊解散，只是終于承認了這個現(xiàn)實。
按照多方解釋，未來“仙劍”IP仍會存在，以手游、OLG、電視劇和周邊等形式呈現(xiàn)。5月22日，燃次元打開“仙劍奇?zhèn)b傳”官方微博，發(fā)現(xiàn)其仍在為“仙劍28周年”活動進行宣傳。
只是，不再“單機”，奔向手游的“仙劍”能否再獲得玩家們的心，躺在“仙劍”IP上養(yǎng)老，怕是不容易。
01 終于走到這一天
北軟技術團隊解散、“仙劍”前途未卜的消息，伴隨著宇峻奧汀游戲制作人謝崇輝轉發(fā)并@姚壯憲表示“說好的吃到老玩到老”，從某種程度上得到了確認。
對于“仙劍”單機走向落幕，有老玩家表示“遺憾和錯愕”。
“太震驚了?！蔽乙詾椤跋蓜Α毕盗兄辽贂龅绞畮状?，對玩家星沉碧落而言，從“仙劍三”玩到“仙劍七”，“仙劍”寄托了他所有的回憶和青春，這次卻猝不及防“說解散就解散了”。
接觸到“仙劍一”時，星沉碧落還是小學，那時的繁體字版本他還“看不太懂”，而從小三年級入坑“仙劍三”，到“仙劍七”時，他已成家立業(yè)，“每出一部我都會玩，600元的典藏版我也買了?！薄跋蓜Α眴螜C團隊的解散，也讓他感到，“我們這一代人的青春似乎也一起結束了?！?/p>
但也有不少玩家直言，“早該解散了”“終于走到這一天”。
“Z個好玩”向燃次元吐槽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只能說是軟星咎由自取?！?/p>
“‘仙劍五’之后，軟星的每一次‘仙劍’新作都在透支老玩家對這個IP的信任?！盳個好玩告訴燃次元，“特別是‘仙劍七’，人物建模網(wǎng)紅臉，老玩家最吃的古風武俠劇情也變成了女頻爽文，這也引發(fā)大批老玩家棄坑?！?/p>
“‘仙劍’單機是該解散了，除了情懷啥都沒?！蓖婕曳匠梢哺嬖V燃次元，對于習慣了此前回合制玩法的老玩家而言，“仙劍六”改為半即時，“仙劍七”的玩法更像三國殺，“以攻擊效果為例，前搖后晃手感極差，角色建模也越來越粗糙”。
圖/抖音網(wǎng)友評論（左），小紅書網(wǎng)友發(fā)帖紀念（右），來源/燃次元截圖
而至于最受“仙劍”用戶們喜愛的古風劇情，方成亦表示，“以‘仙劍七’為例，劇情單薄，畫風也沒了從前的味道，老玩家們都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了，劇情還是18歲的愛情，人物刻畫成熟度甚至不如‘仙劍一’。”
“仙劍”系列逐漸降低的游戲性和趣味性，也讓方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甚至“仙劍七”買入直到現(xiàn)在，他試玩之后一直沒有通關，“還不如再把‘仙劍三’玩一遍。”
對于單機技術團隊解散的原因，至今大宇資訊及“仙劍之父”姚壯憲并未回應。在知乎平臺，某上軟的同人游戲《仙4R》開發(fā)相關人士（2023年5月在職）表示，面對當前危機，雖然存在缺人和資金缺乏的難題，但“《仙劍4R》開發(fā)中，目前沒人讓我們停?！?/p>
但從玩家們的吐槽，以及“仙劍”系列游戲的表現(xiàn)來看，“仙劍”似乎早已力有不逮。
伴隨著電視劇《仙劍奇?zhèn)b傳》的熱播，“仙劍三”招攬了不少玩家，2007年推出的“仙劍四”也大獲成功，直到“仙劍五”仍有玩家愿意買單。數(shù)據(jù)顯示，“仙劍三”銷量超50萬套，“仙劍四”銷量也有超70萬份，“仙劍五”銷量更是達140萬份。
但“仙劍六”“仙劍七”銷量下滑明顯，數(shù)據(jù)顯示，“仙劍六”銷量僅72萬套，有消息顯示“仙劍六”虧損2000萬元，“仙劍七”發(fā)售一年后的銷量也僅有75萬套，對比同類游戲《古劍奇譚三》200萬套的銷量，“仙劍”系列面臨千萬研發(fā)成本虧損的窘境。
在業(yè)務轉型上，北軟也總是“慢了一拍”。2008年網(wǎng)游《仙劍Online》因重氪被玩家紛紛吐槽，此后網(wǎng)游化未成功的北軟，又開始轉型手游，被中手游收購后，在移動端游戲大行其道的后半場，手游《新仙劍奇?zhèn)b傳之揮劍問情》姍姍來遲，即將于2023年6月9日首發(fā)上線。
“‘仙劍’單機團隊解散的兩大原因，一是隨著網(wǎng)游和國外成熟的3A游戲入場，‘仙劍’游戲的制作水平不足，后續(xù)IP游戲質量未達老玩家預期；二是國內盜版猖獗，讓單機游戲研發(fā)商們盈利微薄?！被ヂ?lián)網(wǎng)觀察家丁道師告訴燃次元，“其實‘仙劍’單機團隊能維持20多年已是奇跡。”
02 誰還玩“仙劍”？
不斷更迭的團隊，仙劍逐漸摸不透玩家們的心，也慢慢流失了玩家和市場。
2007年8月，“仙劍四”首發(fā)后一周內銷量達到20萬套，隨后當年9月，力主“仙劍”單機制作的工長君張毅君辭職引發(fā)熱議，緊接著，上海軟星正式宣布解散。
方成直言，“上軟解散后，原來負責‘仙劍’單機游戲開發(fā)的人都走了，或許那時，‘仙劍’已死?！?/p>
在上軟解散后，“仙劍”IP游戲的研發(fā)、運營工作由北京軟星接手。北軟接手后，也開始了從單機到網(wǎng)游的試水之路，只是嘗試并不順利，伴隨著《仙劍Online》的上線，玩家吐槽不斷，銷量表現(xiàn)不佳，于是《仙劍Online》原本的買斷制開放為免費服務器。
“就是在將老玩家當韭菜割?！睆埛f直言。
但回到單機賽道，北軟先后推出了“仙劍五”“仙劍六”“仙劍七”，卻都只收獲了不滿和吐槽。
“（‘仙劍五’）故事老套，部分角色設計更是沒了古風味道，感覺研發(fā)團隊黔驢技窮了?！狈匠芍毖?。
口碑崩盤之下，只?！扒閼选钡摹跋蓜Α?，隨著方成、張穎等老玩家們走入職場，“玩游戲的時間少了”，也不得不面臨用戶流失的窘境。
來源/仙劍奇?zhèn)b傳官方微博
“現(xiàn)在‘仙劍’的第一批老玩家已經(jīng)忙于生活了?！背探癖硎?，雖然她愿意花幾百元購入典藏版，但新出的“仙劍六”到“仙劍七”，她“已經(jīng)拿不出每天2個小時沉浸在單機世界里了”。
“有了孩子以后，我只能等老人把孩子哄睡覺了，才能玩一個小時?！毙浅帘搪淇嘈?，“只能擠時間玩?！倍S著老玩家活躍度下降，“仙劍”銷量也愈來愈后繼乏力。
2015年7月推出的“仙劍六”，在2015年8月曾公布銷售數(shù)量——售出72萬套。但在這一數(shù)據(jù)之后，再未公布任何銷量數(shù)據(jù)。
姚壯憲曾對外透露，“仙5前傳（成本收益）打平、仙6虧損很多錢，后面單機續(xù)作算了算也必須至少虧損2000-3000千萬元來做?！睋?jù)專業(yè)人士估計，投入2000萬元的“仙劍六”“虧損”窟窿不小。
而2021年10月發(fā)布的“仙劍七”，在2021年內銷量60萬套，但到“仙劍七”一周年再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總計銷量75萬套，亦即2022年10個月內，“仙劍七”僅15萬套。
如今的“仙劍”IP，在中手游公司手里。2018年，中手游收購北京軟星51%股份，此后2021年，中手游再度從大宇資訊收購軟星剩余49%股份及《仙劍奇?zhèn)b傳》IP 大陸地區(qū)所有權益，完成了對北京軟星的完整收購。
未來，從單機到手游，“情懷至上”的“仙劍”老玩家們，還會買單嗎？
“還是會的。”盡管吐槽滿滿，方成還是表示如果“仙劍八”推出手游版，他肯定會去玩，“不為別的，‘仙劍’還是想支持一下”。
星沉碧落更是激動表示，“‘仙劍’出一部我就玩一部，說好了要一起吃到老玩到老，只要‘仙劍’還出，老玩家們還是會忍不住支持的?！?/p>
不過，還有更多的老玩家們對“仙劍”手游似乎并不看好。
“不會了?！弊鳛椤跋蓜Α毕盗械牡谝慌婕?，張穎表示，此前她主動參與過《新仙劍奇?zhèn)b傳之揮劍問情》的內測，對她而言“就是打著情懷圈錢，玩法上就是各種熱門游戲玩法的融合，不如單機，能讓人靜下心來欣賞劇情?！?/p>
程今亦直言，成家立業(yè)之后，她很難再拿出時間去沉浸于這一類“持續(xù)性的、需要投入更多精力的游戲中了”，當年和她一起相約“仙劍”的小伙伴們也已經(jīng)各分東西，“沒有了當初的氛圍，怎么能玩的下去呢？”
03 “仙劍”何以為繼？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仙劍”IP的消亡之路，也正是國內單機游戲的衰落之路。
2002年后，在網(wǎng)游的沖擊下，傳統(tǒng)單機游戲頹勢初現(xiàn)，到2005年，國內單機游戲市場收入僅為0.7億元，同比降低75%，出品游戲僅35款，同比減少85%，在此期間，以大宇資訊為例，盡管《仙劍Online》遇冷，大宇資訊仍著力轉型網(wǎng)游，不斷削減單機游戲的研發(fā)預算。
直到2008年，國內單機游戲市場收入再降至3060萬元，不僅與183.8億元的網(wǎng)游年產值相差甚遠，本土研發(fā)公司屈指可數(shù)，包括大宇資訊在內，開發(fā)出《幻想三國志》的宇峻奧汀科技，開發(fā)《金庸群俠傳》的智冠等等紛紛選擇“吃老本”，即不斷推出IP續(xù)作維持公司的運營。
來源/三國志幻想大陸官方微博
對此，丁道師直言，“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一定是網(wǎng)游，尤其是手機網(wǎng)游的天下?！?/p>
作為一個單機游戲的鐵桿玩家，丁道師對國內單機游戲賽道“是非常悲觀的”，一方面，隨著網(wǎng)游和國外成熟的3A游戲入場，國內單機游戲的黃金時代終結，另一方面，國內盜版猖獗，“幾塊錢就能買到幾百塊發(fā)售的游戲”，也讓單機游戲研發(fā)商們盈利微薄。
到了2022年，data.ai在《2023年移動市場報告》中指出，中國已成為世界最大的移動游戲生產國，手游為國內游戲市場貢獻了約 73%的收入。同時，根據(jù)中手游研報，移動端整體收入向上的趨勢仍然持續(xù)，年輕群體的游戲滲透率更高，顯然，瞄準年輕用戶，轉向手游或成為以大宇資訊為代表的單機游戲開發(fā)商們的必由之路。
以“仙劍”團隊為例，著力吸引Z世代玩家已成尋求增長的必然之選。
姚壯憲曾在公開采訪中表示，“只要是主流道路，我們就得去走，讓‘仙劍’這個品牌能一直下去?！?/p>
隨著《原神》爆火，開放大世界概念風起，在2022年業(yè)績分享會上中手游董事長肖健表示，2023年預計將推出《仙劍：世界》，打造 24 公里×16 公里的仙劍大世界， 同時，公司計劃基于《仙劍：世界》 游戲，搭建國風元宇宙平臺，實現(xiàn)線上和線下的連接。
不過，丁道師直言，以“仙劍”IP為例，從單機轉向手游，不僅“重情懷的老玩家們不會滿意”，而且“新玩家尤其是未接觸過‘仙劍’系列游戲的00后玩家，并未積累起‘仙劍’情節(jié)，在國外成熟大制作游戲的熏陶之下，年輕用戶對游戲質量的要求更高，也很難吸引新玩家的注意?！?/p>
更何況，游戲市場環(huán)境早已發(fā)生巨變。轉向手游和網(wǎng)游的單機游戲開發(fā)商們，需要面臨更卷的游戲開發(fā)環(huán)境。
僅就研發(fā)投入而言，游戲公司研發(fā)投入越來越大，不斷提升游戲質量已成趨勢。以米哈游為例，《原神》研發(fā)投入達1億美元，“拿一億美金做游戲，再拿一億美金推游戲?！?023年，米哈游新作《崩壞:星穹鐵道》僅研發(fā)團隊人數(shù)就超過了400人，廣告宣傳費用超過2億美金。
根據(jù)智研咨詢數(shù)據(jù)，2022年，全國游戲行業(yè)市場規(guī)模出現(xiàn)八年來的首次下降，游戲用戶群體規(guī)模因此同比縮減了0.33%，游戲行業(yè)進入存量競爭時期，根據(jù)游戲日報統(tǒng)計，2023年將上線的104款重點新游之中，游戲大廠“來勢洶洶”，其中騰訊、網(wǎng)易各占18款，2023年的游戲市場似乎更“卷”了。
身處單機游戲市場衰落的潮流之中，面對激烈的游戲競爭市場，“仙劍”單機團隊解散已是意料之中，然而，“仙劍”IP何去何從，仍有單機情節(jié)的玩家又該流向哪里，又是另外的問題。
參考資料：
《2022，國產單機游戲墜入低谷》，來源：游戲陀螺。
*文中星沉碧落、張穎、程今、方成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