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陳振芳
界面新聞編輯 | 文姝琪
4月26日，#廈門教師招聘因多崗位取消編制導致無人報考#沖上熱搜。
起因是廈門市翔安區(qū)教育局于近日發(fā)布的《關于公開招聘骨干教師（2024年4月）取消及減少部分崗位的通告》（下稱《通告》），該地區(qū)教師招聘過程中，多崗位取消編制導致無人報考，只能取消招聘計劃。
“資格初審通過人數與崗位擬聘人數的比例達不到3:1的，原則上應減少該崗位擬招聘人數或取消該崗位招聘?！薄锻ǜ妗方忉尫Q。
據界面教育統(tǒng)計，此次通告中累計取消11個教師崗位，原計劃招錄23人；減少6個崗位的招聘人數，累計減少招錄10人。波及初高中的語文、數學、政治、歷史、生物、物理、化學等科目任教教師。
另據瀟湘晨報報道，記者從廈門市翔安區(qū)教育局組宣部了解到，本次招聘崗位確實無編制，采用參聘制。
廈門是國內較早一批實行教師“員額制”改革的地區(qū)。
員額制也稱“參聘制”，即教師不再納入編制，采用合同制管理，參聘人員的工資福利、社會保險、職業(yè)年金、住房公積金、住房補貼、住房貨幣化補貼等方面均參照事業(yè)單位在編人員管理，按照事業(yè)單位在編人員同等標準執(zhí)行。此舉意在打破鐵飯碗，實現(xiàn)教師流動。
2023年1月10日，有市民在教育局官網提問：“只有今年校園招聘沒有編制還是以后的校招都沒有編制？”針對前述疑問，廈門教育局回復稱：“在政策沒有變化的情況下，今后廈門中小學招聘的教師實行參照事業(yè)單位聘用人員管理?！?/span>
2023年1月，廈門市教育局公告稱，今年廈門將面向教育部直屬師范院校等名校為主的畢業(yè)生，招聘涵蓋幼兒園、小學、中學、中職累計498名老師，本次招聘的幼兒園教師納入備案員額管理。
界面教育以校招應聘考生身份向廈門市教育局求證該消息，該工作人員表示：“現(xiàn)在（中小學）校招是參照事業(yè)單位聘用制人員管理，待遇都一樣，只是現(xiàn)在沒有編制；幼兒園則是備案員額管理，要以具體學校招聘公告為準?！?/span>
上述《通告》也顯示出，打破鐵飯碗后，教師崗位不再是“香餑餑”。超負荷工作量，薪資低，呼吁“為教師減負”則成為近兩年的重要教育議題。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告訴界面教育，“取消編制，引入淘汰機制，實行崗位聘任是教師管理上的重大改革。教師內部形成良性的競爭機制也更能提高整體的教師隊伍素質?！?/span>
“傳統(tǒng)的體制內公辦學校，設立編制、評職稱是管理評價教師的主要手段。”熊丙奇認為，提高教師隊伍素質的關鍵不在于“打破鐵飯碗”，改革必須配套評價制度改革，實行更加科學合理的評價制度和薪酬制度，促進教師職業(yè)化和專業(yè)化發(fā)展。
另一方面，新生人口下滑也讓教師改革迫在眉睫。
2023年出生人口僅有902萬人，已經連續(xù)兩年跌破千萬。幼兒園人口序列最先受到沖擊。以2023年為例，全國共有幼兒園27.44萬所，較上年減少1.48萬所，在園幼兒減少534.57萬人。
2023年的學校和在校生人數都在減少。《2023年全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基本情況》顯示，2023年全國共有各級各類學校49.83萬所，比上年減少2.02萬所，下降3.9%；各級各類學歷教育在校生2.91億人，比上年減少151.26萬人，下降0.52%。
人口減少將直接導致教師過剩。北京師范大學副教授喬錦忠曾帶領團隊，用模型預測，到2035年全國將有約150萬小學教師、37萬初中教師過剩，小學教師需求量過剩較大，初中教師先短缺、后過剩。
多地在專業(yè)動態(tài)調整中主動給教育類專業(yè)“降溫”。
2023年7月，四川省教育廳、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廳聯(lián)合印發(fā)《關于深化高等學校“就業(yè)—招生—培養(yǎng)”聯(lián)動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中，明確嚴控教育學專業(yè)新增布點，非師范類高校原則上不再新設教育類專業(yè)。
9月，山東省教育廳發(fā)布《關于做好2024年度高等職業(yè)教育新增專業(yè)設置工作的通知》，提及的21個從嚴控制新設專業(yè)中就包括學前教育、早期教育，并指出教育類專業(yè)原則上不再新設。
11月，《山東省普通高等教育學科專業(yè)設置調整優(yōu)化改革實施方案》發(fā)布，進一步提到將調整優(yōu)化師范教育相關專業(yè)布局。
教育部最新數據顯示，2023年，專任教師1891.78萬人，比上年增加11.42萬人，增長0.6%。教育部曾在2022年9月的發(fā)布會上介紹，教師資格考試報名人數由十年前的17.2萬人次躍升至當年的1144.2萬人次，十年增長超65倍，占專任教師總數的比例從1.18%增長至61%。2023年上半年，共427.3萬人報考教師資格考試。
喬錦忠認為，為應對可能出現(xiàn)的師資過剩，未來應在穩(wěn)定部屬和省屬師范大學招生計劃的同時，逐步減少師專和高職高專的師范生招生，保持一定的師資規(guī)模和質量。
教育部官網顯示，浙江、河南、江蘇、四川均在開展員額制改革試點工作。通過合同制、企業(yè)化管理教師，建立健全教師進入退出制度。據界面教育了解，貴州、湖南等地也在實行員額制改革。
隨著人口減少，教師隊伍改革的步伐加快。沒有編制，教師崗位的吸引力正在迅速下滑，未來這類事件可能會成為常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