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獨角獸   Mia

編輯|無花果

“專業(yè)能力真的很厲害。直播從相聲發(fā)展歷史，馬三立、馬季、姜昆、馮鞏等相聲大師的特點、段子，娓娓道來，嫻熟自如。非泛泛之輩能比?！薄斑€是郭德綱最好的徒弟，云鶴九霄不如一曹。”

憑借著“相聲直播”，曹云金翻紅了。在視頻評論區(qū)，幾乎全是對他專業(yè)能力的夸贊，對德云社其他人的“踩”，而昔日那段與師父郭德綱的恩怨，以及隨之崩盤的人設和口碑，網絡評論區(qū)刷屏的“孽徒”，也實現(xiàn)了反轉。

5月12日，郭德綱公開回應此事，先表示“相聲可以以各種方式存活，我不攔著任何人”，又稱這種方式未必能有收益，隨后“開玩笑”表示：“要是說得不好，我可以通知抖音給你限流，說得好我讓他們給你推廣，要不然我讓他們給你封號?！辈茉平饎t回應稱：“我相信直播相聲也不會讓相聲完了，會讓更多網友走進直播間，喜歡相聲，咱們應該長能耐，不能攔著觀眾上哪去看……咱們是演員，是為老百姓服務的?！?/p>

曹云金的抖音直播數據還在不斷飆升，在5月10日發(fā)布的戰(zhàn)報中，其最高單場觀看人數達到1200萬+，5月18日單場直播點贊破2億，截至發(fā)稿前，其粉絲數量上漲至461.1萬。有博主測算，其一場直播打賞收入至少幾十萬。

與過往抖音碎片化的段子不同，曹云金首次直接把完整的相聲搬到了線上，線下劇場會因此遭到沖擊嗎？

曹云金網絡人設反轉：從“逆徒”到“反職場霸凌第一人”

時間倒回到二十年前，原名曹金、1986年生于天津的曹云金，于2002年拜師郭德綱學習相聲藝術。2010年8月，郭德綱弟子李鶴彪對北京衛(wèi)視記者大打出手，德云社最大輿論危機爆發(fā)。李菁、何云偉、曹云金等一批老人選擇離開德云社。六年后，郭德綱發(fā)微博清理門戶，選擇重修家譜并收回曹云金的“云”，師徒二人網絡對撕時留下的黑點，近年來的離婚風波，成為許多人提及曹云金時最深的印象。

在2010年離開德云社后，曹云金先后注冊了“上海曹云金影視文化工作室”和“新沂曹云金影視文化傳媒中心”，推出了一個名為“聽云軒”的相聲廠牌。影視方面，曹云金出演了一些網絡電影和網劇，綜藝方面，參與了《吐槽大會1》和《歡樂喜劇人1》《拜托了冰箱3》等。他在喜馬拉雅講過同為曲藝門類之一的評書，在2012年、2013年、2014年連續(xù)三年登上央視春晚。但這些努力都沒有留下太大的記憶點，直到此次抖音直播相聲翻紅。

相聲與直播的跨界并不是第一次，疫情沖擊之初，北京的大逗相聲，天津的謙祥益等都開設了直播賬號。抖音直播推出了“歡樂DOU包袱”喜劇專場，嘻哈包袱鋪等廠牌入駐，郭德綱在抖音企劃了名為“德云社龍字科招生系列直播”的活動，但這些嘗試并沒有真正破圈。

聽云軒北京劇場被傳關停，過往線上碎片化段子搬運的“行規(guī)”，被曹云金打破了，《栓娃娃》《大上壽》《杜公訓女》等整本足量的傳統(tǒng)相聲，以及《山西家信》《大保鏢》等新派相聲直播，以免費吸引了大量愛好者涌入。不得不承認，其數據飆升，除了抖音“星河計劃”的扶持之外，也與曹云金本人業(yè)務能力，話題度，以及網感有關。

曹云金主打傳統(tǒng)老牌相聲風格，咬字清晰，精通說、學、逗、唱，講起歷史典故得心應手，大褂著裝、牌匾、小桌等均還原了“劇場體驗”。另外，其花式玩法也增加了直播間的娛樂性和可看度。如邀請到琵琶手李婉兒，合作“琵琶相聲”《八扇屏》《探清水河》，或是聊起業(yè)界軼聞等等。

另外，作為知名“話題人物”，他選擇正面回應郭德綱、人品等問題，懂得自黑自嘲，與前妻互動，與徒弟李春藝搭檔、徒弟15分鐘快板封神、談及師傅多年艱辛淚灑現(xiàn)場等，也不斷登上熱搜，一方面拿捏住了網絡流量密碼，另一方面也微妙地推動了人設口碑反轉，有利于拓展商業(yè)合作、演藝機會。

在“反內卷”盛行的當下，粉絲獲得了更多“代入感”，其師門恩怨和“被網暴”蒙上了一層悲情色彩。通過“才華濾鏡”和精準踩準大眾共情點，其形象從“叛門逆徒”轉型為“反職場霸凌第一人”。

綜上，曹云金的翻紅具有不可復制性。某種程度上，整個直播間回歸到了相聲藝術誕生之初最原始的“天橋賣藝”形式，沒有場地，免費表演，不收門票錢，觀眾隨心圍觀打賞，只不過將“天橋”搬到了線上。對于抖音平臺來說，從“DOU有好戲”計劃到“星河計劃”，其目的都在于在互聯(lián)網下半場吸引非重度用戶，“拉新促活”。

曹云金直播仍然有著很大的爆發(fā)空間：相聲形式天然比音樂會更適合線上，門檻更低，連續(xù)多日的相聲直播，培養(yǎng)了一批忠實粉絲的固定觀看習慣，后續(xù)流量數據有可能進一步上漲，甚至有可能打通直播帶貨等變現(xiàn)想象。但維持這種相聲直播，需要的是從創(chuàng)作源頭上不斷更新加持。

德云社沉浮記：免費相聲直播會沖擊線下商演嗎？

近幾年的德云社，影視、時尚、綜藝全面發(fā)展，從推出“德云四公子”到加劇偶像化，“飯圈文化”、“德云女孩”全面入侵，每年的跨年演出、封箱大典黃牛票價水漲船高?！兜略贫沸ι?》即將播出，“少班主”郭麒麟成為了影視之路走得最順暢的一位，前有爆劇《贅婿》，近日有《平凡之路》，自帶喜感和親和力的戲路，也算獨具一格。

與此同時，師徒制的德云社仍具有強烈的舊式戲班色彩，郭德綱曾編纂《德云社家譜》，規(guī)矩、輩分、人情大過一切，沒有完全轉型為現(xiàn)代化經紀公司，導致“藝人管理”這一塊做得并不科學。

近幾年“擴招”后的德云社殃及口碑的風波不斷，“第一男團”屢屢有弟子私德有虧，承包熱搜的不是業(yè)務能力，而是負面。張云雷因“地震?！焙汀皭阂庠覓臁笔录藲獗浪瑥埦拍媳磺捌蘅卦V出軌家暴，陳霄華酒后私闖陌生女子家，何九華與演員王鷗爆出緋聞，梅九亮、于子淇被曝私聯(lián)出軌……

除名弟子曹云金線上出圈，更讓外界將目光投向了德云社劇場演出表現(xiàn)，也讓“云相聲沖擊線下演出”等話題引發(fā)熱議。

事實上，德云社發(fā)展至今，與擁抱互聯(lián)網、電視等新興媒介密不可分。早年相聲這個行當不許錄音、不許錄像，更毋論把內容傳到網上。郭德綱反而鼓勵觀眾拍照錄像：“那會兒我覺得相聲都快死了，再保守是不行的?！薄稓g樂喜劇人》系列與《相聲有新人》等節(jié)目拓展了德云社諸人的舞臺，岳云鵬“萌賤”人設走紅與《五環(huán)之歌》、表情包刷屏密不可分，秦霄賢爆火離不開抖音，而線上熱度又反過來反哺線下演出票房。

近日知名越劇表演藝術家何賽飛在《中國梆子大會》比賽現(xiàn)場，怒批戲曲行業(yè)黑幕，“演員5年未轉正，工資1500”以及“用了幾百萬排戲，那戲呢？錢呢？哪里去了？”戲曲的困境，仿佛與相聲的發(fā)展互為表里：傳統(tǒng)藝術在當下重獲新生的道路，必定充斥著種種艱辛和桎梏。除了內容創(chuàng)新，媒介創(chuàng)新也必不可少。

中國演出行業(yè)協(xié)會發(fā)布的《2022年中國演出市場年度報告》顯示，去年全年曲藝類演出票房收入6.15億元，平均票價143元。其中，相聲和脫口秀演出票房收入總計占比95%以上，又以德云社領先。“明星化”為德云社帶來的紅利顯而易見：4月的德云社北京專場，票價最高單價1800元。與此同時，它已經許久沒有因“作品”引起外界注意。

過去三年間，線下劇場演出遭受了不少沖擊，嘻哈包袱鋪交道口小劇場宣布倒閉，行業(yè)距離完全回血，尚有一段距離。從梨園茶館，到電臺，電視，互聯(lián)網，以及遭受到脫口秀、Sketch等新興表演的沖擊，相聲始終以不一樣的形態(tài)存在著。曹云金直播相聲，對線下演出沖擊幾何，主要取決于各家相聲廠牌各自“壓箱底”的存貨，和創(chuàng)作能力。

但曹云金本人似乎也并沒有打算完全轉型線上，而是將線上作為預熱和補充，終將回歸線下。日前在直播間里，曹云金透露，下半年聽云軒會在25個城市進行商演，第一站是北京，其他的場次會陸續(xù)在直播間里曝光。

值得注意的是，相聲演出是否會“禍從口出”。此前笑果藝人脫口秀事件推倒多米諾骨牌之后，整個演出行業(yè)也越發(fā)謹小慎微，陸續(xù)有一些涉外演出宣布取消，“內容安全審查”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顯然，同為語言藝術的相聲演出與脫口秀性質相似，屬于“高危類”，這從過往張云雷翻車等事件中便不難看出?，F(xiàn)場表演即時性、人員培訓的參差不齊，造成風險控制難度較大。

笑是這個時代的稀缺品。無論對于曹云金，還是對于德云社，當相聲漸漸變得不那么有趣，回歸市井，嬉笑怒罵，重新創(chuàng)作出“好笑”的段子，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