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車百智庫 方堯
特斯拉最近很不順。
歐洲汽車制造商協(xié)會 (ACEA) 周三公布的數據顯示，4月份特斯拉在歐洲的新車注冊量僅為13951輛，比去年同期下滑2.3%，是自2023年1月以來的最低水平。同時，特斯拉在上海工廠的出貨量也出現了下滑。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歐洲電動車市場在4月份實現了14%的同比增長。
這簡直是啪啪打臉。
于是，一個老話題沉渣泛起：特斯拉這次是不是真不行了？
一、逆市下滑
在4月份的財報電話會上，特斯拉公布一季度凈利潤同比下滑55%至11.3億美元，營業(yè)利潤率從去年四季度的8.2%進一步降至5.5%。
馬斯克曾表示，二季度，特斯拉將擺脫一季度多重負面因素的影響，如紅海航運中斷和德國工廠附近發(fā)生的疑似縱火事件等。但特斯拉的處境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好轉。
近幾個月來，包括德國和瑞典在內的一些國家已經停止或削減了對電動車的補貼，這給歐洲電動車銷售增長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歐洲最大的汽車市場德國，大多數品牌都因補貼政策的退坡而受到沖擊，但特斯拉上月的表現卻格外疲軟。4月份，德國電動車注冊量保持基本持平，而特斯拉的銷售則下跌了32%。
在英國市場，特斯拉4月的新車注冊量下滑25%，今年前四個月的累計下滑幅度則高達14%。
除了在整個歐洲市場銷量下行的挑戰(zhàn)，特斯拉還面臨關鍵客戶——租賃公司的怒火，一旦處理不好，其在歐洲市場的狀況將進一步惡化。
麻煩還不止如此。租賃公司占特斯拉歐洲銷量的近半數。而特斯拉頻繁的降價策略雖然刺激了銷量，但也導致其車輛的價值大幅下降，引發(fā)歐洲租賃利潤受損。
租賃公司的業(yè)務模式是購買新車，然后將其租賃給消費者。在確定租賃價格時，租賃公司會考慮車輛的預期殘值，即在租賃期結束時車輛的估計轉售價值。租賃公司的盈利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這些殘值的實現。
然而，如果市場上新車價格突然大幅下跌，就會對已出租車輛的殘值產生負面影響。租賃期結束時，這些車輛的實際轉售價格可能遠低于最初的估計。這種殘值的縮水會直接導致租賃公司的財務損失。
據報道，特斯拉可能會針對租賃公司提供專門的折扣，但折扣也可能會進一步傷害其利潤水平。
二、來自中國市場的暴擊
另一方面，特斯拉在中國市場也不好過。
據路透社報道，自今年3月以來，特斯拉已將上海工廠最暢銷的Model Y的產量削減了兩位數。
作為特斯拉全球最大的制造中心，特斯拉上海工廠計劃在3月至6月期間將Model Y的產量削減至少20%。
此舉旨在解決中國市場對特斯拉Model Y需求疲軟的問題。
中國是特斯拉的第二大市場，特斯拉上海工廠生產的大部分汽車都在中國銷售。在經濟放緩的背景下，中國電動汽車市場爆發(fā)了殘酷的價格戰(zhàn)。
中國汽車工業(yè)協(xié)會的數據顯示，Model Y在中國的產量3月份為49,498輛，4月份為36,610輛，同比分別下降了17.7%和33%。
今年前四個月，特斯拉在中國共生產了287,359輛Model Y和Model 3，較2023年同期下降了5%，但同期Model 3的產量增加了10%。
目前還不清楚特斯拉上海工廠的減產計劃是否會延長到今年下半年或進一步波及到Model 3，以及特斯拉在美國和德國的工廠是否也采取了類似的減產措施。
今年4月，特斯拉將Model Y在中國的售價降至自該車型在中國推出以來的最低水平，同時為Model 3的買家提供“0首付/0息”的購車方案，以提振銷量。
根據乘聯會發(fā)布的數據，今年前四個月，特斯拉在中國純電動汽車和插電式混合動力汽車市場的份額已從2023年全年的7.8%下滑至6.8%。據悉，2023年特斯拉在中國銷售了603,664輛汽車。
三、“希望之光”FSD
特斯拉在2023年影響力報告中沒有提及到2030年每年交付2000萬輛汽車的目標，這可能是特斯拉將重點轉向無人駕駛出租車的另一個跡象。特斯拉一直押注于人工智能領域，以期帶來新的收入增長。
長期規(guī)劃畢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妨關注下特斯拉極為重視的最高級別自動駕駛功能——FSD。
在北美上線一年之后，FSD終于要迎來中國車主了。
4月底，特斯拉CEO馬斯克閃電訪華。同日，中國汽車工業(yè)協(xié)會發(fā)布《關于汽車數據處理4項安全要求檢測情況的通報（第一批）》，公示了符合汽車數據安全4項合規(guī)要求的6家車企及車型名單，特斯拉是名單中唯一的外企。
隨后，特斯拉與百度達成合作的消息也被傳出。消息稱，百度將授予特斯拉地圖測繪資質，并提供車道級導航系統(tǒng)。市場普遍認為，特斯拉可能很快就會向中國用戶提供FSD服務。路透社5月17日報道則稱，特斯拉正在推進一項計劃——使用來自中國的數據推動其自動駕駛系統(tǒng)的全球開發(fā)。
FSD全稱Full Self-Driving（完全自動駕駛），是特斯拉輔助駕駛Autopilot產品組合中的最高檔產品。它是一套軟件系統(tǒng)，自2020年10月Beta版本首次內測以來，經過多次升級，已在美國、加拿大等市場上市。其今年1月推出的FSD Beta V12版本首次用上了馬斯克所說的「端到端神經網絡」，即將車輛控制交給神經網絡處理，而不像過去那樣大部分的車輛反應都是針對特定場景預先編碼的。
中國是特斯拉全球第二大市場，也是目前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車市場，但由于合規(guī)和資質問題，FSD在中國始終沒有正式上線。馬斯克結束中國之行的次日，特斯拉盤后股價大漲超15%，創(chuàng)下了3年以來單日最大漲幅。
上一個在硬件增長失速后通過軟件賺錢的公司是蘋果。2016年開始，軟件服務業(yè)務成為蘋果的第二大收入來源，僅次于iPhone。由于軟件一旦開發(fā)完成，前期投入的成本可以在大量銷售中攤銷，邊際成本幾乎為0，軟件的毛利率顯著高于硬件。
同樣以蘋果為例，其軟件服務板塊的毛利率長年維持在70%左右，而硬件毛利率只有約40%。今年一季度，iPhone銷量同比減少了9.6%，蘋果的整體營收也不好看，同比下滑4%，但由于軟件業(yè)務毛利率再創(chuàng)新高——達到創(chuàng)紀錄的74.6%，蘋果整體毛利潤卻同比未降反增了8.99%。蘋果模式表明，即使硬件銷量出現下滑，只要保有量持續(xù)增加，軟件就能成為公司更加穩(wěn)定的增長動力。
軟件從功能和利潤兩方面重新定義了手機，現在，在汽車上，軟件是否也能從這兩個方面重新定義汽車，特斯拉將是一個指標性的公司。
四、FSD入華能讓特斯拉賺多少錢？
我們使用2017年至2023年特斯拉在中國市場的累計交付量，作為特斯拉汽車在中國的保有量，即160萬輛，進行估算。
FSD有兩種收費方式，買斷制和訂閱制，其在美國的買斷價格為8000美元，訂閱價格為99美元/月，在中國的買斷價格為6.4萬元，尚無訂閱選項。假設老車主全部選擇訂閱模式、月訂閱價格也是99美元，并按樂觀估計退訂率為0%，FSD每年能在中國市場多賺約19億美元，這個數字相較于特斯拉近千億美元的年營收并不起眼，但與其2023年凈利潤136億美元相比，就會是個不小的數字。
不過若使車主變成付費用戶，FSD能貢獻多少營收還要再打上兩個折扣：滲透率和定價。
理論上，一個自動駕駛軟件很難達到100%的滲透率，畢竟，不用自動駕駛并不妨礙一輛車照常行駛。
不妨對照下北美市場的情況。根據市場調研機構Marklines的數據，截至2023年2月底，特斯拉在北美市場保有量約為185萬輛，加上2023年特斯拉在美國新增交付的65萬輛，特斯拉截至2023年年底在北美市場的道路上跑著的車有250萬輛。按照活躍付費用戶占比為50%——即90萬車主測算，FSD在北美的滲透率大約為36%。
如果假設未來FSD在中國市場的滲透率能夠達到北美現有的這個36%水平，僅考慮存量用戶的情況下，FSD每年在中國市場的創(chuàng)收在6.84億美元左右。
當然可以說，這仍然是十分樂觀的估計，因為中國對手的智駕系統(tǒng)定價更低。但作為業(yè)內龍頭品牌，在最擅長的自動駕駛領域，特斯拉還是有很深的護城河的。所以，這個估算應該是靠譜的。
五、結語
無論是拿下全球銷冠的Model Y，還是實現高能操作的FSD，特斯拉一直致力于以最實惠的價格實現技術普及。作為一臺兼顧性能和科技的現象級智能電動車，特斯拉可以說是開創(chuàng)了一個技術時代——開創(chuàng)性使用車載中控大屏、開創(chuàng)性的OTA空中升級帶來常用常新的智能體驗，乃至第一個打破傳統(tǒng)的直營模式……這一切，都重塑著大眾對傳統(tǒng)汽車的想象和認知。
誠然，沒有新車型問世，以及錯過中國市場的技術產品，此消彼長之間，特斯拉錯過了太多機會。
但近日以來，馬斯克正在快速回到汽車業(yè)務，同時著手一場緊鑼密鼓的內部調整，并且開始和總監(jiān)級員工面對面交流，尋求問題答案。
與此同時，特斯拉也正在加大對AI和自動駕駛技術FSD的押注?！疤厮估衲陮⒃谟柧毢屯评砣斯ぶ悄芊矫嫱度爰s100億美元，后者主要用于汽車。”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寫道。
從2004年馬斯克成為特斯拉的CEO開始，他總是不斷地提出備受質疑的想法，制造問題，再打破一切束縛，解決問題。
如今，似乎再次進入這個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