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野馬財經 張凱旌 于婞

編輯丨武麗娟

是什么讓一支無人問津、人氣長期穩(wěn)定在全A股4000多家開外的股票，突然飆升至人氣前50？答案竟是電信詐騙。

來源：股吧

1月14日晚，制藥企業(yè)海普瑞（002399.SZ）公告稱，其全資子公司天道意大利近期遭遇犯罪團伙電信詐騙，涉案金額約1170余萬歐元（約合9200萬元人民幣）。目前當地警方已立案并開展案件調查辦理工作。

公司表示，已派人前往子公司處理該事項，結果尚無法確認，或對2023年財報造成潛在影響。

受消息面影響，1月15日海普瑞股價開盤后跳水，一度跌超7%，最終單日收跌4.92%。目前公司股價為10.25元/股，總市值150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對于海普瑞被騙，很多股民議論紛紛。股吧中有投資者稱，這“跟獐子島的扇貝有異曲同工之妙”，還有投資者將其與“年底要銷賬”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來源：股吧

但也有雪球投資者認為，海普瑞的會計師事務所聘用的都是跨國的大所，有全球審計的能力，還不至于拿自身名譽冒險。

來源：雪球

股民們的爭議，從何而來？

創(chuàng)始人曾是“中國首富”，靠做歐美人生意年入71億

雖然近些年在資本市場默默無名，但海普瑞上市時也曾被業(yè)界稱為“股王”。

2010年，海普瑞經路演詢價后確定發(fā)行價為148元/股，對應的市盈率高達73.27倍，一舉創(chuàng)下彼時A股發(fā)行價的高價新紀錄，而且就算放眼全A股也是傲視群雄的水平。如今的“股王”貴州茅臺（600519.SH），當年5月股價最高也還不到140元/股。

不僅如此，海普瑞實際募資金額超57億元，其中超募資金多達48.5億元，可見市場對其追捧程度。

如果按上市當天的收盤價計算，海普瑞創(chuàng)始人李鋰夫婦身價一度超500億元，超越當年《福布斯》雜志公布的中國首富宗慶后（70億美元，約合478億元人民幣），成為中國新首富。不過，首富寶座李鋰并沒坐太久，4天后海普瑞股價跌破發(fā)行價，“神話”也就此終止。

被“捧上神壇”的海普瑞，主營肝素原料藥業(yè)務。肝素是天然抗凝劑，臨床上用于抗凝血、抗血栓，目前人用肝素主要從豬小腸黏膜提取。海普瑞《招股書》披露：“每生產1億單位肝素粗品平均需消耗2500根生豬小腸”。

以產業(yè)鏈的角度看，海普瑞的上游是生豬養(yǎng)殖、屠宰及肝素粗品提取行業(yè)，下游是肝素鈉成品藥企。其中歐美發(fā)達國家又是全球肝素類藥物的主要消費市場，所以海普瑞主要做的也是海外生意。

業(yè)績方面，2022年海普瑞營收達到歷史巔峰，為71.59億元，同比增長12.48%。2023年上半年，海普瑞營收有所下滑，為27.13億元，其中國外地區(qū)占比達88.91%，波蘭、意大利、德國、西班牙、英國、美國等地為公司主要供貨地區(qū)。

來源：海普瑞公告

在此背景下，海普瑞在意大利的子公司遭遇電信詐騙，也不足為奇。

據《每日經濟新聞》報道，海普瑞董秘錢風奇表示，詐騙集團作案手法比較高明、蓄謀已久，公司也確實被騙了。目前警方正在全力搜查，但最終能追回多少資金還不清楚。

肝素受去庫存沖擊，海普瑞會計提存貨減值嗎？

海普瑞并非唯一經歷過電信詐騙的上市公司。

2020年-2021年，世龍實業(yè)（002748.SZ）、斯萊克（300382.SZ）、大亞圣象（000910.SZ）等公司，陸續(xù)在國內外遭遇電信詐騙。但從金額上來看，損失最多的折合人民幣為2000萬元出頭，遠比不上此次海普瑞的情形。而從具體過程來看，企業(yè)多未披露事件經過，只有大亞圣象稱是肇事者通過入侵公司租用的郵箱系統(tǒng)，偽造郵件、供應商文件，冒充管理層實施了詐騙。

此外，從這些企業(yè)的后續(xù)處理來看，詐騙之后企業(yè)會對被騙資金計提壞賬準備，這成為了不少投資者質疑海普瑞的核心。

2023年上半年，肝素產業(yè)鏈（包括原料、制劑）為海普瑞帶來的收入占比為82.79%。雖然公司還開發(fā)出了CDMO（生產研發(fā)外包服務）以及創(chuàng)新藥業(yè)務，但目前肝素業(yè)務仍對公司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此前新冠疫情期間，肝素是國外抗疫“剛需”。大量研究發(fā)現，新冠肺炎重癥患者常表現為過度炎癥、凝血病變，而使用肝素可以減少血栓炎癥過程，降低危重癥和死亡的風險。

受此影響，以海普瑞為代表，國內肝素行業(yè)龍頭企業(yè)的收入出現可觀的增長。企業(yè)們紛紛加大生產力度和庫存儲備。海普瑞的存貨金額，由2019年的23.74億元暴漲至2023年三季度末的78.05億元，3年漲了3倍多。

但現在，肝素與其上游的生豬行業(yè)一樣，也出現了供需錯配的周期性變化。下游企業(yè)開始去庫存，對肝素原料的需求下滑，傳導至上游后，肝素價格和訂單都受到不小沖擊。

平安證券研報顯示，根據海關總署數據，2023年7月我國肝素出口供應量僅5噸，已處于歷史低位；另外，截至2023年10月，肝素價格已基本與2018年的價格水平持平。

來源：平安證券

海普瑞的同行健友股份（603707.SH），已經于1月12日發(fā)布了2023年計提存貨跌價準備10億元到12億元的公告。其表示，隨著全球供應鏈逐漸恢復，醫(yī)藥下游客戶調整了庫存策略，受市場頻繁降價、訂單不穩(wěn)定、及需求降低等因素的影響，導致公司部分庫存產品及原材料的可變現凈值低于賬面價值。

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健友股份的存貨還要比海普瑞低了20多億。據此有網友認為，連健友股份都計提了如此大額的減值，海普瑞至今仍一聲不吭未免有些蹊蹺。

但也有網友認為，海普瑞和健友股份庫存的產品比例、成分都有所不同。海普瑞出口的原料藥是依諾肝素，單價較為穩(wěn)定，而健友出口的原料藥是標準肝素，售價低于成本，必須計提減值。

來源：雪球

香頌資本董事沈萌認為，股民們質疑的根源，在于此前一些上市公司為了掩蓋自己的問題，而給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說法，給投資者造成非常不好的印象。針對這一事件，并不能簡單給出真實或虛假的結論，上市公司和投資者、以及監(jiān)管機構都應遵循信息披露的原則和制度，上市公司應提供更豐富的相關信息，以便投資者和監(jiān)管機構判斷。如果僅僅一紙公告，很難服眾。

詐騙太猖獗還是管理不到位？

值得注意的是，海普瑞遭遇電信詐騙的地點意大利，近期呈現電信詐騙高發(fā)的跡象。在小紅書等平臺上，已經有不少網友分享了自己在意大利遇到電信詐騙的經歷。

有網友在去年9月份發(fā)文稱：“意大利四年沒接過詐騙電話，最近突然開始大量的接到，說大使館那邊有我的缺失文件之類的?！庇芯W友在其評論區(qū)回復稱：“me too!說是有文件寄到大使館了，讓我撥號聯(lián)系啥啥的…騙子太多?！笔聦嵣?，2017年以來，中國駐意大利使館在其官微上至少十次提醒中國公民在意謹防電信詐騙。

2023年9月，駐意大利使館還發(fā)文總結了不法分子假冒使領館或國內司法機關工作人員，以各種名義實施電信詐騙的4種主要作案手法：一是假冒公職人員身份，通過技術手段將來電號碼偽裝成中國駐意使領館、國內公安部門等電話；二是謊稱當事人涉案，通知當事人來使領館領取相關文件或包裹，或謊稱當事人涉嫌違法犯罪需當事人配合調查等實施詐騙；三是實施虛假執(zhí)法，發(fā)送偽造的“警官證”、“逮捕令”、“保密函”等文件，要求當事人“配合調查”；四是誘導資金轉賬，以幫助當事人“證明清白”或以“協(xié)助辦案”為由，誘導當事人匯款至所謂“安全賬戶”進行“資金托管”，實施詐騙。

來源：公眾號意旅陽光

但財務申報擁有層層審核的上市公司，出現了被騙高達9000萬元的現象，還創(chuàng)下了A股史上最大電信詐騙金額的記錄，難怪股民們議論紛紛。

沈萌認為，這說明上市公司相關企業(yè)的內部管理制度存在重大缺陷，對于資金管理有明顯的流程漏洞，才會導致資金被騙。

中國企業(yè)資本聯(lián)盟副理事長柏文喜則表示，對于海普瑞子公司在意大利遭遇電信詐騙的問題，不能簡單地歸咎于電信詐騙團伙的猖獗或者是上市公司本身的管理漏洞。上市公司作為國際化的企業(yè)，在海外運營時會面臨多種風險，包括政治風險、法律風險、商業(yè)風險和安全風險等。電信詐騙是其中一種風險，但并非是上市公司本身的管理漏洞所致。

柏文喜建議公司繼續(xù)積極配合警方工作，并提供所有可用的信息和證據，以最大程度地減少損失。同時，投資者在投資過程中應保持警惕，避免成為電信詐騙的受害者。

至于上市公司如何避免被電信詐騙，柏文喜認為需要從多個方面入手，包括加強員工培訓、建立安全管理制度、定期審計和檢查、加強與當地機構的合作以及采用先進的技術手段等。

你怎么看此次海普瑞遭遇海外電信詐騙？你有類似的經歷嗎？評論區(qū)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