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妝品報 鄒青穎

夏日正當季的防曬噴霧，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8月初，長沙一20歲小伙因使用防曬噴霧時誤吸，被檢查出“白肺”的新聞被各大媒體集中報道。無獨有偶，就在事發(fā)前夕，某品牌旗下防曬噴霧產品導致消費者出現(xiàn)不良反應被排查的消息在業(yè)內流傳，引發(fā)大量討論。

短短幾日引發(fā)數(shù)起安全問題，防曬噴霧一時之間被推上風口浪尖?！胺罆駠婌F真的不安全嗎？”，也成為品牌、消費者等多方亟待厘清的問題。

01 防曬噴霧“翻車”，誰之過？

根據中國新聞網報道，上述長沙小伙在對著面部噴灑防曬噴霧時誤吸，隨即出現(xiàn)胸悶、咳嗽等癥狀，后被確診為“因吸入一部分防曬產品進入肺部，導致‘白肺’?！?/p>

截自中國新聞網

另一相關事件中的防曬噴霧經權威政府部門抽檢后，顯示產品均為合格，據報道，該防曬噴霧引發(fā)消費者不良反應的原因，系使用者在密閉空間中連續(xù)噴灑、大量使用。

總結防曬噴霧接連“翻車”的原因，可將其大致總結為成分入肺和使用不當。而要繼續(xù)深究兩大原因的影響因素，就不得不先從防曬噴霧的配方成分入手。

《氣霧劑產品的標示、分類及術語》（BB/T 0005—2010）將防曬噴霧歸類為“噴霧型氣霧劑產品”，即“使用時在推進劑的壓力下內容物按預定形態(tài)釋放”的產品。

目前，防曬噴霧大多由推進劑和防曬劑組成。多位業(yè)內人士介紹，按包裝劃分，目前市面上的防曬噴霧可分為將防曬劑與推進劑混合灌裝的“一元包裝”，和將防曬劑與推進劑分開灌裝的“二元包裝”。后者的技術工藝門檻和成本更高，也更加安全。

其中，推進劑的功能在于將防曬劑通過閥門按預定形態(tài)釋放出來，其本身并不參與防曬環(huán)節(jié)。但由于這些推進劑大多為烷烴類，如排名前三位的是丁烷、丙烷、異丁烷，均屬于易燃易爆的危險化學品。因此，隨著一系列新規(guī)的實施，對于含推進劑防曬噴霧產品而言，大大增加了申報的難度。

那么，在遠離危險環(huán)境的基礎上，推進劑到底會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深圳市蘭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總工程師梅杰告訴化妝品報，“推進劑屬于易揮發(fā)類有機物，霧化噴出后即揮發(fā)，不會造成傷害，而造成潛在傷害的成分可能是防曬劑二氧化鈦。”

實際上，二氧化鈦在噴霧型化妝品市場中一直處在揮之不去的安全疑云中。國際雜志Cancer research曾刊文表示，雖然二氧化鈦具有化學惰性，但其納米顆?？赡軙】翟斐韶撁嬗绊?。廣州荃智美膚生物科技研究院研發(fā)總監(jiān)張?zhí)娨脖硎?，二氧化鈦的安全性問題不在于成分本身，“而在于其粒徑大小?！?/p>

因價格低廉且具有較好的抗紫外線能力，二氧化鈦一度是防曬領域的熱門成分。隨著科技的不斷發(fā)展，納米原料在化妝品中的使用也日益增多，特別是納米級二氧化鈦等防曬劑成分開始在防曬噴霧中廣泛應用。

目前，尚未有研究表明大粒徑二氧化鈦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但相關案例證明，其在納米級顆粒的情況下的確存在吸入性風險。2020年，歐盟委員會發(fā)布的一則關于修訂二氧化鈦混合物的新規(guī)顯示，要求含有1%直徑小于等于10微米的二氧化鈦顆粒液體混合物產品的包裝上，必須明確標注“使用時可能形成危險的可吸入粉塵”等警示語。

部分業(yè)內人士也特別指出，不建議在車內、衛(wèi)生間等狹小密閉的空間中使用防曬噴霧。梅杰表示：“在開放空間中，噴灑出的氣霧容易被流動空氣稀釋，不易造成吸入性風險，只要做到不刻意吸氣即可。”

02 一邊陷入風波，一邊GMV暴漲，消費者為何選擇防曬噴霧？

近年來，防曬市場熱度持續(xù)走高。歐睿數(shù)據顯示，2017-2021年，中國防曬化妝品市場復合年增長率為13.1%，增速遠超美國、韓國、日本等發(fā)達國家。在防曬品類的眾多劑型中，防曬霜常年是增長主力。根據《2023中國化妝品行業(yè)發(fā)展趨勢》，2022年防曬噴霧市場大幅上漲，淘寶天貓平臺GMV同比增速高達41.13%，遠超美妝護膚市場大盤。

誠然，相比于防曬霜，防曬噴霧憑借補涂方便快捷、清爽透薄、快干成膜等諸多優(yōu)勢，成為徒步、爬山、露營、海邊活動等戶外場景下的標配。

除了在特定場景使用更方便外，防曬噴霧在膚感、用量等方面也更具優(yōu)勢?！胺罆裥Ч饕c防曬劑附著在皮膚表面的均勻程度有關?！睆?zhí)姷葮I(yè)內人士介紹，防曬霜和防曬噴霧均需要用手在皮膚表面輔助涂抹，但相比于前者，防曬噴霧因特有的霧化步驟，到達皮膚表面時更加均勻，“增強膚感的同時，也更加節(jié)省用量?！?/p>

03 使用安全和產品安全同樣重要，品牌應盡好科普義務

如今，防曬噴霧正處于冰火兩重天的境地。一方面，消費者的追捧讓防曬噴霧賽道內各大品牌的競逐提速。另一方面，除了前述兩起引發(fā)爭論的安全事件，近年來因使用防曬噴霧不當導致的消費者不良反應事件也屢見不鮮。

化妝品報查詢發(fā)現(xiàn)，在狹小密閉空間中近距離朝面部噴灑防曬噴霧，可能會造成誤吸的安全隱患。而在這一點上，監(jiān)管、品牌和消費者三方均存在漏洞和不足。

張?zhí)娊榻B，目前針對防曬噴霧是否可以直接噴灑于面部尚未有明確的法規(guī)，但業(yè)內一致建議勿在狹小密閉空間中將防曬噴霧直接噴灑在臉上?！安贿^在開放空間中能否對臉直接噴灑也并沒有絕對的說法，”他補充道，“需要行業(yè)組織和專家就這一問題進行討論并形成共識，品牌也有必要對消費者進行指引?！?/p>

梅杰同樣表示，關于推廣防曬噴霧的規(guī)范化使用，需要多方力量的參與?！靶袠I(yè)協(xié)會應該積極制定更加詳細的團體標準，品牌在推出不同類型的防曬產品時也應更加關注噴霧防曬類產品的吸入風險?！?/p>

截自TGDCA019—2023《防曬噴霧》團體標準

化妝品報發(fā)現(xiàn)，市面上大部分防曬噴霧產品在包裝上印有產品使用方法和相應警示標識，如標注“先噴于手掌”“勿直接噴于面部”“避免吸入/不要吸氣”“噴灑時有空間和距離要求”等。

但也有部分品牌存在風險提醒缺位，沒有盡到警示和科普義務，甚至存在夸張宣傳和錯誤示范等問題。如部分明星和網紅在為防曬噴霧產品進行宣傳和帶貨時，將防曬噴霧近距離大量噴灑在面部，或將導致消費者在使用產品時缺乏足夠的風險認知。

此外，多位業(yè)內人士提醒，消費者不應對防曬噴霧產品標簽上的警示和提醒“熟視無睹”，“消費者應該增強安全意識，以及科學使用防曬噴霧產品的認知?！?/p>

“品牌不能以‘傲慢’為榮，消費者亦不能以‘無知’為榮。”張?zhí)姀娬{，強化防曬噴霧產品的使用安全是品牌和消費者的共同責任。誠然，在消費主權時代，產品安全性問題是生產和營銷的第一道紅線，而以用戶為中心永遠是品牌的生存法則。若要緩解防曬噴霧在現(xiàn)狀下的“陣痛”，還需品牌與消費者相向而行。